空集是空

关于夏天的无聊小段子。

夏天乡下的傍晚是很安静的，交谈声都圈在自家院子里，外头只有嚎叫的蝉和聒噪的青蛙。

顾顺不知道怎么想的，吃晚饭的时候就嚷嚷着要钓鱼，李懂当他是开玩笑，没想到他飞速地吃完了饭就出门了。李懂收拾好桌面在厨房洗碗的时候，隔壁李阿姨捧着一只大西瓜过来找他们，说是他们买了好几只大西瓜，分他们一只，放他们桌子上就走了。

他把碗放回碗橱，出门找顾顺。村子里就一条河，没有护栏，好在浅，几乎没什么水，一眼就能看到下面的淤泥。李懂其实从没在这条河里见过鱼。顾顺穿着件工字背心和一条大裤衩，在河边支着个小板凳。他身形高大，坐在这两巴掌大的小板凳上像是巨人坐在小矮人的板凳上，显得甚是怪异，李懂远远地看到他就开始发笑。

顾顺只有一根钓竿，他出门的时候现做的——竿是从门外的树上折下来的，细细长长，线是缝衣服的线，鱼饵是他从今天买的虾里偷来的，装鱼的桶都没有，李懂揶揄他，顾顺一本正经地说他这是为保护生态环境做贡献。

李懂说：“得了吧，我觉得你就是在为蚊子的温饱问题做贡献。”

顾顺说：“哎，可不是你来了吗，蚊子终于不咬我了。再说这鱼钓起来你还真去吃啊？”

李懂觉得顾顺说得很在理，决定回家躲空调间里避蚊子。

“算了算了，嫌脏。对了，刚刚李阿姨给了我一个西瓜，我回去把它切了吧。”

夏天西瓜是一大消耗品，便宜好吃，他们经常干脆买一袋回来，没几天就能消耗完。吃这个很有讲究，李懂喜欢切成薄片吃，但顾顺喜欢切半用勺子舀着吃。他们曾经就哪种吃法更胜一筹争吵过，结局是李懂干脆买了个榨汁机把西瓜榨成汁冰镇。这也有坏处，去年顾顺因为喝了太多冰镇西瓜汁，吃坏了肚子，在医院吊了两天水。

“回去先冰一会儿，洗了澡再拿出来。”顾顺说，“你这就要走啊？陪我钓一会儿啊。”

“……有你一个人的血就够管饱了，我可不想在这儿傻钓鱼，你说这河里真的有鱼吗？”李懂说完，顾顺的生态钓竿动了动，他一挥杆，钓上来一只小龙虾。

“当然有啊，你看这不就是。”顾顺拎着它看了一会儿，又问，“吃小龙虾吗？”

顾顺晃了晃手中的可怜生物，吓得李懂猛摇头，这河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污染，吃下去就是吃了一整个元素周期表。

“这只就不了。”

顾顺把手中的东西扔到河里：“今天来不及做了，等下我上街去买点回来将就一下。”

他把鱼竿折了扔到路边的沟沟里，一手夹着他的小板凳，一手牵着李懂的手往家走：“再买两瓶冰镇啤酒，你把桌子搬到院子里，我们坐院子里吃。今天要不就别切西瓜了，明天再吃吧。”

顾顺做菜很有一手，他曾经炖过蟹煲，李懂后来再也没去外头的排档吃过蟹煲。其实李懂也不差，但比起顾顺的总是差点儿，所以李懂干脆转向了研究甜品，这几年下来，雕花手艺一流。

他们住得离镇子不远，顾顺驱车去镇上买了几斤小龙虾和两瓶冰啤酒回来。桌子已经搬出来了，李懂正在厨房里洗菜，砧板被切得咚咚响，顾顺凑过去一看，李懂把葱姜和剥好的虾仁鱿鱼丝一并加到砂锅里，插上电慢慢炖粥，顾顺心想完了，他从过年开始喊着要保持身材，这都到夏天了，T恤都遮不住他身上的肉，李懂这是存心让他长胖啊。

李懂准备完早饭，和顾顺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剥小龙虾，晚上九点天已经不再炎热了，堂前的灯光丝丝缕缕地打到他们身上。顾顺不怎么能吃辣，也就和李懂在一块儿之后稍微能吃点了。他刚吃了两口小龙虾就立马开了啤酒瓶咕咚咕咚灌下两口，李懂手上动作飞快，他一边往顾顺碗里扔龙虾肉一边乜斜他一眼：“喝慢点，等下别又赖在楼梯上不走。”

顾顺嘿嘿一笑，打了个酒嗝，“反正明天不上班，可以随我闹。倒是你自己吃呀，这次我特地多买了一斤，够你吃的。”

他举着酒瓶伸了个懒腰，腿伸展开来，碰到了李懂放在桌子下的腿，勾了一下，李懂没动，只是开了酒瓶喝了一口。

夜色笼罩下来，月明星稀。

END

以上都是个人经历。

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童年，因为有趣的蠢事太多，其实还有蛮多能写的，夏天真的有不少故事2333